中国文化其实就是“吃文化”!谋生叫糊口,工作叫饭碗;受雇叫混饭;靠积蓄过日子叫吃老本;混得好的叫吃得开;占女人便宜叫吃豆腐;女人漂亮叫秀色可餐;受人欢迎叫吃香;受偏爱受照顾叫吃小灶;不顾他人叫吃独食;没人理会叫吃闭门羹;有苦难言叫吃哑巴亏;嫉妒叫吃醋;理解不透叫囫囵吞枣;理解深刻叫吃透精神;广泛流传叫脍炙人口;收入太少叫吃不饱;负担太重叫吃不消;犹豫不决叫吃不准;干不成叫干什么吃的;负不起责任叫吃不了兜着走。打招呼叫吃了吗?
晚清来华洋人一方面看到中国穷人的清贫,另一方面对富人的奢侈感到震惊。明恩溥这样写道:
“更为可怕的是中国人那无休止的宴席,宴席上的菜肴之多几乎令人难以置信,尽管中国人乐在其中,直到离开时还似乎意犹未尽,而每位参加过这种宴会的外国人却都会感到恐怖和绝望。”(明恩溥:《中国人的气质》,第30页))
外国人为什么会对无休止的宴席感到恐怖和绝望呢?一则因为这些宴席太浪费时间,二则或许因为这些宴席不够人道。当成千上万的穷人饥肠碌碌时,而这些富人们却在花天酒地,尽情地享受口福,富于同情心的洋人当然于心不安,“感到恐怖和绝望”。其实,这些洋人哪里知道,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尸骨”早已成为中国社会的常态,不足为怪。
在这种“吃文化”的牵引下,国人的“吃”无所不包,水里游的,地上跑的,空中飞的皆可拿来吃。吃的方式多种多样,煮的、煎的、蒸的、熬的、烧的、烤的、焖的、炸的、炖的、烙的、烩的、腌的,不一而足。中国民间节日几乎都与吃有关。正月初一吃饺子,正月十五吃元宵,五月端午吃粽子,八月十五吃月饼,过年吃得更是五花八门,故云:“有钱没钱,吃喝过年。”
在“吃文化”的牵引下,产生了不少“食癖”奇闻。兹录几则如下:
明陆容《菽园杂记》卷四云:“古人嗜味之偏,如刘邕之疮痂,僻谬极矣。予所闻亦有非人情者数人:国初名僧泐季潭,喜粪中芝麻,杂米煮粥食之。驸马都尉赵辉,食女人阴津月水。南京内官秦力强,喜食胎衣。南京国子祭酒刘俊,喜食蚯蚓。”
南朝宋刘敬叔《异苑》载:“东莞刘邕,性嗜食疮痂,以为味似鳆鱼。尝诣孟灵休。灵休先患炙,疮痂落在床,邕取食之。灵休大惊,痂未落者,悉褫取贻邕。南康国吏二百许人,不问有罪无罪,递与鞭,疮痂常以给膳。”
《太平广记》载:“剑南东川节度鲜于叔明好食臭虫,时人谓之蟠虫。每散,令人采拾得三五升,即浮之微热水中,以抽其气尽。以酥及五味熬之,卷饼而啖,云其味实佳。”
明徐应秋《玉芝堂谈荟》卷十一载:“驸马都尉赵辉喜食女人阴津月水”;“知福建院权长舆嗜人爪甲”;“李楝之好服人精。”
清空空主人《岂有此理·好食说》载:“贺兰进明好啖狗粪。”
清梁绍壬《两般秋雨庵随笔》载:“吴江某妇人好食死人肠胃”。
清末汪康年《汪穰卿笔记》载:“王西台者,直隶人,曾留学日本,为吉林警察之译人,娶长春刘氏女为妾。刘有奇禀,自小有食炭之癖,冬日食最多,夏则少食,且谓人曰:‘味甚甘美,余殊不觉其有难食之处。’”
以上典故所载诸君,或食粪中芝麻、阴津月水,或食胎衣、蚯蚓、臭虫、狗粪、死人肠胃,既骇人听闻,又令人反胃。虽属“异食癖”,但未尝不是“什么都吃”文化的变态反映。
在“吃文化”的牵引下,国人的“吃”已超越“吃饭充饥”的含义,而成为一种无处不在的行为动词。刘心武在《什么都吃》中这样写道:
遇见难对付的事,我们常慨叹:“真吃不消!”棋牌赛中我们赢了对方的棋子或牌,很少说:“我赢了你这个!”或“我取消了你这个!”一般总是说:“我吃了你!”费力时,我们说“吃力”;受惊时,我们说“吃惊”;受损失时,我们说:“吃亏”;依赖原有功劳,我们说“吃老本”;爱让人表扬,我们说“吃捧”;挨了批评,有时我们说成“吃了批评”;受重视,我们称之为“吃香”,受冷落则叫做“不吃香”或“吃瘪”;混得好,我们称之为“吃得开”、混得不好自然就是“吃不开”;挨了骂不敢还嘴,我们就说是“吃骂”;形势不好,我们说是“吃了败仗”;被刀砍我们说是“吃一刀”,被箭射我们说是“吃一箭”、被枪击我们说是“吃一枪”、“吃黑枣儿”或是“饮弹”;足球场上运动员犯了规,裁判给了他警告或罚他下场,我们中国人也说是“吃了一张黄牌”或“吃了一张红牌”;工厂订货量不够,我们说是“吃不饱”;对问题心中无数,我们说是“吃不准”;卷入了诉讼,我们说是“吃官司”;当中间人拿佣金,我们说是“吃回扣”;女子长得漂亮,那就麻烦了,我们不说“秀色可赏”,而说“秀色可餐”;想占有一样非食物的东西,我们也说是“垂涎三尺”;肯定一样并非食物的东西,比如文章、节目、绘画……我们也说是“很有嚼头”;有技术、生存能力强,我们说是“一招鲜,吃遍天”;汲取教训,我们说是“吃一堑,长一智”—细想这话最怪:“堑”怎么个吃法呢?
贫富悬殊的两极社会“炼”出了中国的“吃文化”。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说:“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”。如今我们虽已进入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发展阶段,但“贫穷”问题、贫富悬殊问题依然没有很好地解决。据有关数据,2008年,中国的GDP总量是4.4万亿美元,位列世界第三,仅次于美国、日本,而中国人均GDP只有2460美元,位列世界第104位,日本的人均GDP是34023美元,位列世界第22位。人均GDP位居世界第一的国家是卢森堡,为102284美元,是中国的40多倍。从家庭平均资产而言,2004年美国家庭平均资产为448000美元,而2002年中国城镇居民家庭平均资产只有228300元人民币。也就是说,中国的城镇居民家庭平均资产水平还不足美国的1/10。中国国民不仅贫穷,两极分化更为严峻。按照某些社会学家的分析,中国目前是一个“倒丁字型结构”的社会,20%的人拥有全社会80%的消费支配权,1.3%的人拥有全社会20%的存款额,城市里的底层占55%,农村社会的底层占98%。在这样一个社会里,多数穷人只能根据微薄的收入设法解决温饱,并尽量吃得丰富些;而少数富人一如传统权贵则可根据自己的口味一路“吃”下去,吃得豪华,吃得气派,吃出身份,吃出地位。
但是,新旧权贵的“吃”也有不同之处。旧权贵们基本是“吃自己”,吃的时候尚存几分“舍不得”的心情;而新权贵们很大程度上是“吃公款”,一任口味而吃,无所吝惜。因此,中国的“吃文化”在新的时期借助“公吃”的力量进一步发扬光大,正所谓:“不吃白不吃,吃了也白吃,白吃谁不吃,不吃是白痴。”
1949年,在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,毛主席发表重要讲话,号召党员干部坚持“两个务必”,艰苦奋斗。但事实证明,党员干部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