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陵山区的饮食文化源远流长,颇得其中深味的厨师们把他誉之为“母亲文化”。“母亲文化”这个称谓很感人,蕴藉很深,何许深?爱有多深就有多深。
有没有人知道“簋”字的内涵,同样是一个来得很远古的回答。簋,是中国古代用于盛放煮熟饭食的器皿,也用作礼器,流行于商朝至东周。天子用九鼎八簋,诸侯用七鼎六簋,卿大夫用五鼎四簋,士用三鼎二簋,这是史书记载,记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史实。江湖之远、更远的比如武陵山区土家苗寨的"簋",书上恐怕只字未提。什么道理?这不是史官笔力不够,而是脚力不逮。其中原委请容我娓娓道来。
在中国的土地上,有一座绵延了渝、鄂、湘、黔4省,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的山脉,那就是巍巍武陵山。武陵山是褶皱山,长度420公里,海拔高度一般在1000米以上,最高峰为贵州的凤凰山,海拔2570米。山脉为东西走向,呈岩溶地貌发育。迄今武陵山区最大的盆地就是小成都之誉的秀山。
在武陵山腹地中,有土家苗族及侗白族等少数民族世代居住。武陵山区水复山重,峰峦叠蟑,云蒸雾绕,天梯勾连。其中武陵山脉主峰,五大佛教圣地之一的梵净山雄踞于此;乌江画廊穿越其中;张家界,今日已经闻名遐迩;古代划界的南长城--湘西凤凰古城蜚声中外;世界保存完好着名的地震遗址--黔江小南海世所罕见;恩施的清江河和黔江的阿蓬江、酉水河,为土家族的发源地。这里一衣带水,根同一脉,过去经济文化长期落后,鲜为外人所知,但是这里的民族却有着悠久的历史,以南长城为界,古夜郎就在此间。少数民族的"簋"文化也应在这里刨根溯源。
武陵山区最早出现的器皿并非金属,而是石器--簋。这里地形险峻,深沟高垒,多数是原始森林地带,气候无常,朝雨午晴,瘴气绕谷;飞虫走兽寻常出没,奇珍野味应有尽有,通常数十里方圆人迹稀少。远古时期,土家苗民群居于武陵山区的腹地中,他们顺应天时,依山靠水,艰苦耕耘,原始森林地带自然要比大山之外落后了许多年月,而"簋"正是他们最基本的生活用具。原始的"绿色饮食文化"就从这"簋"里煮熟,居住此地的土家苗民为延续这一脉血缘,历尽沧桑。
笔底流云,山中岁月。当外面的商周秦汉,魏晋隋唐在文化与政治都渐臻完美的时候,谁晓得几度文明的风可曾艰难走进武陵山脉的土家苗寨,很难,远比"春风不度玉门关"更难。所谓"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;率土之滨,莫非王臣","夜郎自大"也终归汉化,在汉武帝刘彻年代,武陵山区的一部分区域有幸得到外面的恩泽,逐渐地苗汉文化相汇融合在一起了。当年诗天子王昌龄被放逐之地,据说就是昔日夜郎国郡,就是今天的湖南沅陵,同时代放逐武陵山区的还有李白和柳宗元。李白还算幸运些,王昌龄死于遇赦的归途,杀人者,闾丘晓。黄杨扁担的调子中,"挑担白米下柳州"的好去处,当时一点也不好,不信,我们可以问问柳宗元,今天柳州还有他的"柑香亭""柳侯祠"和"衣冠冢".时代和名人推进了文化内涵,虽然在历史的年轮中演绎得那么的苍茫与悲壮,但是这对长江中下游一带的武陵山脉该是多么的眷顾、无比的宠幸。然而,有一个地方直到1736年(清乾隆元年)才正式列入书记,这也是秀山。
传承几千年的"簋"却一如既往盛行于这个几乎是最后汉化的武陵山区的渝湘边地,这儿并不是穷得连生活用具的器皿都没有的,这是一个特有的民俗中难能可贵的珍贵保留。"男耕女织蒙惠化,麦熟雉鸣长秋稼。"每逢盛会,或有贵客光临,土家苗寨的母亲们都会拿出自家最好的酒菜来款待,有些特别的菜肴就得用特殊的器皿来盛装,簋(后来金属逐渐取缔了石器)就是其中之一,"十碗八扣"的香韵以及许多山珍野味都是从这“簋”中飘溢出来的。
丈夫和儿子要远行,女儿出嫁,临行之际母亲用心所做出的饭菜,从“簋”中漫出的香韵,岂是几支淡墨所能讲叙的。母亲默默的煮菜,她已经把所有的心意都灌注在每一份菜肴中去了,这些菜肴里面全是母亲的爱和期望以及祝福。我们不需要浓墨重彩来描写她,武陵山区的母亲和天底下的母亲都一样,只是这里的母亲,爱的更缄默,更憨厚一些。
天干地支,圆缺盈亏,万事万物都应取向自然,顺应天时。当武陵山区外的战国群雄都在逐鹿中原,当卢沟啼血冷月飞霜的时候,这里的人们依然过着安详如昔的日子。不是这里的人不关心天下事,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另一个世外桃源,隔隔莫如山外的红尘滚滚,却也世代偏安不争戎马,祸兮福兮!
解放后,曾经的蛮夷之地,随着春风一度吹开屏障,民俗企业翻天覆地焕然溢彩,尤其是大西部的改革开放唤醒了这座沉寂数百年的边城。最具有地方民俗的花灯饮食文化,和风和雨走向天南地北,不断向世人讲叙自己得天独厚的淳朴,和对母亲永恒的爱意!